赶在天亮之前，我总算完成了出发前的采购，甚至还有余裕把两公斤重的熏肉用特制药水浸泡起来。
野蛮人狂战士奥克似乎有清晨锻炼的习惯，他也是小队里唯一起得比我早的人，用过早餐后就一直站在旅馆门前挥舞战斧，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米芙照例和明杰在商量两人的法术准备清单，估计也会顺便把我昨晚向她解释的内容也转达给小队的其他成员。法师和牧师这类需要提前确定好要使用哪些法术的职业，被称为准备施法者，而与之相反的则是以诗人和术士为代表的自发施法者。我建议他们两人的准备法术尽量不要重复，确保有足够多的法术应付各种情况。
明兰坐在餐桌前擦拭武器，比起之前只有一把长刀的时候，她现在又多出了几支投枪需要保养，这也是我的建议——地城里不是总有机会让战士贴身肉搏，总要准备一些中程攻击的手段才行。
草草用过早餐，几乎总是煎蛋和玉米糊，之后我们来到了位于城镇广场的市政下水管网入口。虽说城镇下水道四通八达，但其中大多狭窄得不适合人类钻入，因此在修建之初就预留了检修专用的通道。
“把门挪开，绳梯放下去！”守卫在这里的城防巡逻队军官粗略地扫了一眼冒险者公会出具的委托证明，便吆喝着属下掀开地面上的活板门，一股夹带霉味的潮气从露出的坑洞里冲天而起。
我们沿着绳梯依次下到阴暗的下水道里，比起从门上面俯视，实际上里面要更加宽敞些，足够容一辆马车行进。还好现在正是旱季，下水道里没有积水，脚下的淤泥经过风干，形成了板结的硬壳。
“喂，要上来的话就敲门，我们就在附近值班。”
城防军士兵向我们丢了一句话后，活板门就缓缓合上，从地表洒下的光亮也随之消失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耳边传来米芙的声音，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应该是在向我发问。
总觉得这小丫头最近越来越放弃自主思考了，遇到什么问题都是张嘴就问，再这样下去可能连出门先迈哪条腿都要交由我来决定了。
“先点亮照明吧，这么黑灯瞎火也不是个办法。”
“好的，光亮术（Light）！”
米芙施法的同时伸手摸了一下野蛮人的盾牌，木质盾牌表面立刻发出了米黄色的暖光，而明杰也用同样的法术点亮了自己的盾牌。相比火把来说，光亮术的好处在于可以附加在盾牌或者盔甲上，这样就不用专门占用一只手拿着火把。
虽然下水道管网覆盖了整个城镇，但保持干燥的区域并不大，我们耐着性子在黑暗中搜索着。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以后，从前方光亮无法触及的阴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是巨鼠吗，还是更可怕的怪物？
我从背包里掏出用油布层层包裹着熏肉，解开油布后逸散出来的香气，混合上周围空气里的霉味以后形成了一种非常恶心的味道。
对着被用作灯具的盾牌比划了几个手势，明杰和米芙会意地熄灭了亮光，顿时黑暗如潮水般淹没了视野，我把手中的加料熏肉向爬动声传来的方向扔了过去——声响有短暂的沉寂，而后疯狂地再次响起，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
等了一小会儿，在黑暗中度秒如年，响动渐渐减少，终究归于寂静了。我们借着法术的光亮向前走去，推进了十多米后就发现了遍地躺倒的巨鼠，光是体长与成年人手臂差不多的就有七八只，更小些的则足足有二三十只。因为我加入的是麻药而非毒药，中毒的老鼠只是昏死过去，肋骨还在微弱的起伏。
“效果不错嘛。动手吧，这样任务就算完成了。”明杰提起战锤，向瘫软在地的老鼠走去。
对付动作敏捷的害兽，采用捕兽夹或者毒饵，是猎人们早就掌握的知识，之所以没被用于清理鼠患上，主要就是因为能放倒巨鼠的毒药实在太贵了，制作毒药的炼金术在这个世界属于垄断技术，再加上我用作诱饵的熏肉，成本已经超过了任务的赏金。
而我选择这样的做法，就是为了防止血腥味在地道里弥漫开来。老鼠之间的同类相食本来就很常见，只要嗅到血腥味，很快下水道里的老鼠都会向这个区域聚集。
“等等，明杰。这些老鼠就先扔在这儿吧，我们的目标是找到产生瘟疫的源头，不要在这里耽误工夫。”
“哈？把老鼠们都清理掉不是最简单的方法吗。”
唔嗯，无法反驳。但我始终挂念着下水道深处隐藏的秘密，为此要硬着头皮说服大家。
“话是没错，但只要解决掉下水道深处的怪物，瘟疫就不会再随老鼠传播了，它们也会老老实实待在下水道里，这样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而且我们还能得到解决城镇危机的名声。”
“你先说清楚，深处有什么怪物？”奥克问道，明兰和明杰似乎也有同样的疑问，一齐把目光投向我身上。
“是腐尸，一种类似僵尸的死灵怪物，会向四周传播瘟疫。还有就是……制造它们的法师，不过我不打算和他战斗，只要让他意识到窝点已经暴露，他应该就会转移实验场地的。”
“身为生命牧师，消灭死灵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这点我赞成。但如果放跑了罪魁祸首的法师，那邪恶很快就会重新萌芽，我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出乎我意料的是，明杰居然率先对我的计划表示了肯定，但挑战能施展五阶法术的高级法师，无疑是拖着整支队伍去送死的行为，我当然无法认同，这样就达到了曲线救国否定我计划的效果。
“没问题，那就在能做到的范围内，竭尽全力地打倒那个法师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既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那就把决定权交还给明杰，看他到底要怎么行动。
看着明杰脸上诧异的表情，我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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